雀子 虽然每次都定了闹钟,可是每天清早把我喊醒的却是一群雀子。白天午睡时往往也是这样。 我听到的声音有时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时就在阳台上。早晨的光景是一片清新和宁静,几絮云彩在明媚的空气里和明媚的微风里漂流。唧—唧—喳—喳,又是一群雀子,调子真明丽。清晨被这声音吵醒,就爬下床,光着脚悄悄地挪到窗台,很少不听到它们坐在一起时的聒噪声,就侧耳窥视并听它们在讨论着什么。 聒噪声渐渐停了下来。它们中有位体态丰盈近乎臃肿的雀子,头顶梳理整齐的毛发要比其他雀子长得多,一副沉着老气的神态,显然它应该是位具有一定族群威望的家族长。只见它双手背在身后,小步缓缓地踱到雀群中间,似乎它要开始发话了。它扯着指挥官的语调用规律化的节奏叫个不停,沙哑而发抖,它在每隔一定间歇回答族群中其它成员的鸣叫。它时不时地扭扭脖子,像是一位领导发言时清嗓子的姿态,于是接着发出音量更大、音域更宽的地方土话的声音来,“唧—喳”,“唧—喳”。 突然,有一位矮个头的年轻小雀子歪着脑袋做了个滑稽的表情,斜着眼睛 “唧唧”地喊了起来,瞬间打断了老族长的发言。顿时雀声鼎沸,议论纷纷,会场一时失去了秩序。随即,跟前的一位形态丰满的雀子用清脆的嗓音对着小个头严厉地叫了几下,像是一位母亲训斥不懂事的孩子。老族长转转脖子四周环顾了下,慢慢又恢复了平静,于是便又继续它的发言。 我在窗台看着它们站得有些累了,加上一丝尚未消尽的睡意,不禁地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这一伸不要紧,会场突然一片寂静,十几只雀子几乎在前一个零点五秒钟内,同时朝我所在的方向转过头望了一眼,然后在第二个半秒内同时扇起翅膀,逃向天空,像是空气中十几个小风暴,扫过了我的阳台。 我愣了一下,“你们以为在早晨的这个时候,我在睡觉,你们以为我没有你们那样的肺和喉音吗?嘎—嘎!”我对着飞走的雀群发出几声怪叫。我发现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叫人发抖的不协和音,而且是在这样的大早晨,我挠挠脖子这样想。可是,我觉得我有一双审音的耳朵,对于那些雀子以及整个大自然来说,这也许算是一个和谐的因素罢! 我站在阳台,一群大鸟从明媚的天空和明媚的空气中飞了过去。它们又引起了我的某种遐想,我似乎可以隐约地感知它们强健有力的身体的律动。望着它们远去的飞翔,我目送着它们。 大鸟和雀子翅膀振动的声音渐次消失在空气里。只有风还在空气里滑行。 201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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