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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
我在操场的一个无人问津的泥土角落顿住了,缓缓地躬下身来,眼神玩味。
那是一只很小的土青蛙,一只后腿被石块挤压住的小青蛙。他仿佛意识到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三只自由的腿像电击般抽蓄着猛烈的划动着。想摆脱石块的束缚,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并没有帮他,其实我真的能帮它,我只需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推一下石块,这个在他看来如五指山般的庞然石块,他便可解放。
看吧,这是对我来说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几不费吹灰之力,可我只是双手抱胸静静的凝视着他的窘境以及他的徒劳。我想,他甚至可以察觉我眼中那抹深刻的怜悯!
这是,走过来一个女孩,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当她看到那个拼命挣扎的土青蛙时,小嘴微张做诧异状,缩在袖子里面的手都来不及伸出来便连着袖口捂在了嘴上:
“你应该帮他脱困的…”她定了定神,扑朔着大眼睛说道。
“为什么呢?你想过他是怎么到了这种境地的吗?”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缓缓回答着。
“不知道…”她抱以郝颜着:“不过一定是自己不小心的吧…难道还有人蓄意折磨…”说着说着,自己就被自己的幼稚的说法逗笑了起来。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我没有和她再纠缠这个问题,疑惑着问道。
“哦,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以为有什么新鲜事呢,就过来看看了。嗯,没办法,上大学太无聊了,整日不是上课就是睡觉,空虚的怕人,哎,上了大学才知道还是高中那种每天背负着压力向上爬的好…”似乎女孩实在被压抑到极点了,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嗯,有点。”我笑着:“我也是,呵呵,不然哪来兴趣探索土块与青蛙的故事…”
她被我这番调侃逗乐了,笑了起来。
“好了,我回去了,待会儿要去吃饭了,哎,吃完后又不知道干嘛了。”表情中毫不掩饰的透漏着无奈与落寞,与这深秋的萧索是那么的契合。
看着她转过身一步一步的消失在我的视野。我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揉了揉有点酸麻的小腿,伸了个懒腰,站定了。瞥了瞥那个因久攻无果而安静蛰伏土青蛙,一双圆鼓鼓的眼袋耷拉着,惹人怜恸。
我最终还是踌躇了,想起了先前那个女孩,一个多么苦恼的女孩。
犹豫着,缓缓地用脚尖轻触了一下石块,下一块,他便如脱缰之马般连跳几次闪进了旁边的草丛,不见了踪影。杵着一会,我沉默的走开了,有点伤感。来时便如此,而此番尤甚。
泡了杯清茶,手捧着杯子在长廊上踱步,走的不急不缓,甚至有点垂暮的老人的颤巍。
三三两两的同学迎面走过,微笑的招呼着。
凝视着茶叶在杯中缓缓的摇曳,荡秋千一般摆动,宛如一个不安静的孩童,充分展示着他们顽皮好动的天份。
我本好宁静,并不喜欢这种躁动,那会让我感觉他心有郁结。可任凭我怎么保持着杯子和手的平衡,也无济于事。就这样,一会儿便放弃了。这是,我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个挣扎良久选择安静的土青蛙。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个习惯,他就像流淌在骨子里面的血液,有朝一日皮肤被划破了,看着他泪泪而出,你才纳闷着自己体内什么时候有了这般腥红的液体。他来的毫无征兆,所以,你只能无言接受,甚至会在他形成之前便断绝了你的疑问和不满,但,这不是无奈和悲哀,因为他只是你遗忘的零星。
静静地站立在顶楼的窗台前,俯瞰着这所校园中各色各样的川流,彼此三三两两。我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声音,甚至无法查明他们嘴唇的开阖与否,我看到的只是一片萧索,我感受到的只是一片死寂和冷清。
多么压抑的土地,随处可闻的是一阵阵无声的歇斯底里和发自骨子里的声嘶力竭,胸腔间躁动的起伏,交杂在一起,宛如来自绝望地域的超声波一般闭塞了我的感官神经,随机游走我的全身经脉,不一会儿便通贯全身,接着像炸药的引线燃尽后爆发着轰鸣,继而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那一刻,我似乎被抛到了海里,被海浪冲挤着,整个世界是一幕动荡。
杯中的水经过一阵剧烈波动后渐渐平息了下来,肿胀的茶叶还三三两两的在杯中上下浮动,为我波澜大起的心境伴奏着,谱写一曲悸动。
调整了一下心绪,继续投视线而下。一个个像被压制住的兽,那种似乎刚刚重返森林甚至没来得及释放自己激情天性,就可悲的发现自己不过跳进了另一个枷锁中,在条条框框的加身直辖,鼻息间喷薄着沉闷的喘息,闷雷般于无声处,拨动着如棒槌般重重的敲在我的心头。这一刻,我融入了,我感同身受般真切的听见了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一阵疾过一阵的狂啸,一颗颗不甘蛰伏的激情澎湃躁动的心跳此起彼伏,他们脚下所过之地,连尘埃都被感染的与其翩翩起舞;他们视线所投之处,木薪都隐隐发红跳动着火的光辉。
天不知不觉的昏暗了起来,在我骤然察觉时,路灯齐刷刷的亮了起来,散发着幽幽的昏黄的光,硕大的灯泡看上去像狰狞可怖的兽的瞳孔,赤裸裸的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走道上如浮萍般漂行的人,仿佛在筛选着择人而噬。看着看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冬天来的有点儿早,我不由的叹道。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长廊,已是空无一人。白日里的一排喧嚣将此刻的万人空巷对比的如此淋漓尽致。侧耳亲听,零星的传入双耳的是棋牌的掷地有声和联网对战的叫嚣。
我本憧憬的宁静在哪里?又何途何径去清修那致远?
大学生,这个在国人眼中代表着上下五千年文化积淀的存在,这个被誉为名族的未来,国家的希望,时代的精英。
然而,审视现状,不得不承认改革开放在带来巨大的物质改变时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国人的金钱观地位在心中滋长到了一个无可取代的超然地位。于是乎,当代的大学生以社会的评价标准来准则自己的一举一动,成就了浮躁的激进这一恶魔一般的产物。这种浮躁源于社会,更来自大学生薄弱的意识!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靡靡时代,大学生被冠以“堕落”这一美名,随便问一问在校大学生的大学生活感受,“无聊”,“空虚”则成为了大学生活的代言词。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校园里的十字路口旁,或形单影只,或三两结伴,迷茫的四处张望,何处何从才是好?
“天之骄子”,“民族栋梁”的大学生们,是继续揣着“皇帝女儿不愁嫁”的心态还是举着“识时务,不迂腐,我的青春我做主”的招牌?
在踏足社会前所呆的这最后一片净土,我们该怎么去耕耘?谁来拯救我们的挥霍?
天彻底黑了,我已经无法分辨他们清晰的身影了,只知道他们还在走着。走着走着,渐渐地,步伐轻盈了,走着走着,脚力加快了。我仿佛看到了他们都被一根各不相同的线牵引着嘴角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向着自己的理想奔去……
没有谁有丝毫的停留,没有谁有半点的懈怠。昏黄的路灯光线下,那一只只兽瞳咆哮着,他期待的是人群的止步不前,这样他便射出他邪恶的光芒锁定在他们身上,不消一会,也许便可以带着悲哀的他们离开这个世界,连一丝记忆也不会保留!
看吧,我们不是那只青蛙,没有谁能一举救下我们,只剩自救!
拧开茶杯的盖子,淡淡的看了一眼,一饮而尽!利索的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大步流星的走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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